书写垃圾:真理与性异端者对女同性恋身份的再造
Writing trash: Truth and the sexual outlaw's reinvention of lesbian identity
这篇论文通过分析多萝西·艾利森的短篇小说集《垃圾》,探讨'性异端者'(sexual outlaws)如何使用真理话语在女同性恋女性主义内部建立合法主体位置。肯尼迪分析了性激进女同性恋如何挑战文化女性主义对女同性恋身份的规范定义,以及阶级、性和真理的复杂交织。
凯瑟琳·肯尼迪2000年发表在《女性主义理论》上的这篇论文,通过分析多萝西·艾利森(Dorothy Allison)的开创性短篇小说集《垃圾》(Trash, 1988),探讨了1980年代女性主义性战争中”性异端者”如何挑战和重塑女同性恋身份的规范定义。这篇文章揭示了性、阶级、真理和身份认同的复杂交织。
女性主义性战争的背景
肯尼迪的分析必须放在1980年代女性主义性战争的语境中理解:
性战争的分裂
1980年代初,美国女性主义运动在性问题上严重分裂:
反色情女性主义派:
- 代表人物:安德里亚·德沃金(Andrea Dworkin)、凯瑟琳·麦金农(Catharine MacKinnon)
- 主张:色情是对女性的暴力,强化父权制
- 性是男性统治女性的场所
- BDSM、性工作等是对女性的剥削
- “正确的”女性性是平等的、非暴力的、温柔的
性激进/性积极女性主义派:
- 代表人物:盖尔·鲁宾(Gayle Rubin)、帕特·卡利菲亚(Pat Califia)、多萝西·艾利森
- 主张:女性有权探索多样的性实践
- 性是复杂的,不能简单归约为权力关系
- BDSM、性工作可以是能动的选择
- 反对性的道德化和规范化
1982年巴纳德会议事件
象征性事件:
- 巴纳德学院举办”迈向性的政治”会议
- 反对色情女性主义组织(Women Against Pornography)抗议和抵制
- 试图让会议组织者和参与者被开除工作
- 多萝西·艾利森和女同性恋性施虐受虐狂(Lesbian Sex Mafia)成为攻击目标
- 这一事件深化了性战争的分裂
女同性恋女性主义内部的分裂
女同性恋社群特别分裂:
- 文化女性主义者主张女同性恋性应该是温柔的、非penetrative的、平等的
- 批评butch/femme角色为复制异性恋父权制
- 反对BDSM为内化的父权暴力
- 性异端者反抗这些规范,主张性多样性和复杂性
多萝西·艾利森与《垃圾》
理解艾利森的背景对理解《垃圾》至关重要:
艾利森的生平
- 出生于南卡罗来纳州工人阶级家庭,经历极度贫困
- 童年遭受性虐待和家庭暴力
- 第一个上大学的家庭成员
- 公开的女同性恋和性激进活动家
- 1981年共同创立女同性恋性施虐受虐狂组织
《垃圾》的主题
短篇小说集探讨:
- 工人阶级南方白人的生活
- 童年性虐待的创伤和生存
- 女同性恋欲望和身份
- 阶级羞耻和阶级跨越
- “不体面”的性(BDSM、滥交、跨阶级性关系)
- 家庭暴力和酗酒
”垃圾”的多重意义
标题”Trash”(垃圾)本身是多层次的:
- 阶级侮辱:“white trash”(白人垃圾)是对贫困南方白人的蔑称
- 性污名:性异端者被主流社会和女同性恋女性主义者视为”垃圾”
- 文学流派:低俗文学、通俗小说
- 回收和重估:艾利森重新拥抱这一身份,将”垃圾”转化为抵抗和自豪
”真理”作为斗争场域
肯尼迪的核心论点是性异端者如何使用”真理”话语:
真理主张的演变
肯尼迪识别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多元主义真理 早期,性异端者论证:
- 我们的性也是合法的女同性恋性的表达
- 性多样性应该被接受
- 没有单一”正确”的女同性恋方式
- 反对规范化和道德化
这是一种多元主义立场:许多真理共存。
第二阶段:更真实的真理 后来,性异端者更激进地主张:
- 我们对女同性恋性的表征更真实
- 文化女性主义对性的理解是虚假的、理想化的
- 她们的”政治正确”性否认性的复杂现实
- 我们承认欲望的黑暗、矛盾和复杂性
这不只是要求承认,而是主张认识论优越性。
工人阶级真理
艾利森特别将真理与阶级联系:
- 工人阶级经验提供不同的真理视角
- 中产阶级女性主义掩盖了阶级特权
- 贫困和暴力的经验不能被理想化或浪漫化
- 工人阶级女同性恋的性实践源于不同的生活世界
阶级成为真理主张的基础。
身体和经验的真理
艾利森的写作强调:
- 具身经验的不可否认性
- 欲望不遵循政治正确
- 身体记忆和创伤
- 性快乐的复杂性
身体真理挑战抽象理论。
性异端者的主体位置
肯尼迪分析性异端者如何建立合法性:
从边缘到中心
性异端者的策略:
- 不只是要求被容忍
- 而是主张自己代表更真实的女同性恋性
- 将文化女性主义重新定位为压制性的主流
- 自己占据真理和真实性的位置
这是激进的主体位置重新配置。
反规范化
挑战女同性恋女性主义的多重规范:
- 性规范:温柔、平等、非penetrative
- 阶级规范:中产阶级价值观和行为
- 种族规范:白人中产阶级女性主义
- 政治规范:“政治正确”的言行
拥抱污名
而非试图成为”好的”女同性恋:
- 拥抱”坏女孩”身份
- 重估被贬低的特质和实践
- 将羞耻转化为自豪
- 建立基于污名的共同体
这是激进的身份政治。
阶级、性和身份的交织
艾利森的作品特别揭示阶级与性的交织:
阶级与性实践
艾利森展示:
- 工人阶级女同性恋的性实践与中产阶级不同
- Butch/femme角色在工人阶级社区有不同意义
- 暴力和性的复杂关系
- 经济不稳定如何影响性关系
阶级不只是背景,而是构成性经验本身。
阶级跨越的代价
艾利森写作阶级跨越的痛苦:
- 离开工人阶级社区进入中产阶级女同性恋女性主义
- 文化资本的缺乏和阶级羞耻
- 被要求放弃工人阶级认同和经验
- 中产阶级女性主义的排他性
”白人垃圾”身份的复杂性
艾利森处理困难的种族-阶级交织:
- “白人垃圾”是种族化的阶级身份
- 贫困白人的种族特权和阶级压迫
- 南方白人工人阶级与种族主义的关系
- 拒绝简单的身份政治
这展示了交叉性的复杂性。
“垃圾”美学
艾利森的写作风格本身是政治的:
低俗/高雅的颠覆
艾利森采用”垃圾”美学:
- 通俗小说的元素(性描写、暴力、情节剧)
- 拒绝高雅文学的精英主义
- 工人阶级叙事传统
- 使”不体面”的内容文学化
这挑战文学等级制。
证言和真实性
艾利森的写作策略:
- 自传性元素(虽然是虚构)
- 第一人称叙事
- 具体的、具身的细节
- 情感的强烈性
这些创造真实性和真理效应。
不适和挑衅
有意识地使读者不适:
- 性暴力和乱伦的图形描写
- 矛盾的欲望(受害者成为施虐者)
- 不可原谅的角色
- 拒绝救赎叙事
这挑战读者的道德确定性。
对女同性恋女性主义的批判
艾利森的作品隐含对主流女同性恋女性主义的批判:
性的去政治化悖论
艾利森揭示:
- 文化女性主义声称政治化性
- 但实际上道德化和规范化性
- 将某些性实践污名化
- 创造新的等级和排斥
“政治正确”的性可能是新的压制。
阶级盲点
批判女同性恋女性主义:
- 假设中产阶级规范是普遍的
- 将工人阶级性实践病理化
- 要求阶级同化作为接纳代价
- 缺乏阶级自我反思
创伤的工具化
对性虐待幸存者的利用:
- 幸存者叙事被用来支持反色情立场
- 但只有”正确”讲述的叙事被接受
- 复杂的、矛盾的经验被边缘化
- 幸存者被要求成为特定政治的证人
艾利森拒绝这种工具化。
酷儿理论的先声
艾利森的工作预示了1990年代酷儿理论:
反本质主义
艾利森展示:
- 女同性恋身份的多样性和内部差异
- 身份不是固定的本质
- 性实践不能从身份简单推导
- 欲望的复杂性和流动性
反规范性
酷儿理论的核心关切:
- 挑战所有规范,包括LGBT社群内部的
- 拒绝同化和体面性政治
- 拥抱边缘和越界
- 反对身份的固化
性激进主义
盖尔·鲁宾等人的性激进立场:
- 性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 反对性等级制
- 为”不良”性辩护
- 性自由作为政治目标
艾利森的工作是这一传统的文学表达。
当代相关性
艾利森的工作对当代仍有重要意义:
LGBT权利的同化政治
当代辩论:
- 同性婚姻合法化带来的同化压力
- “好同性恋”vs.”坏酷儿”的分裂
- 体面性政治和去性化
- 艾利森的性激进立场的持续相关性
交叉性和复杂身份
艾利森早期探索了:
- 多重边缘化(性、阶级、性别、地区)
- 身份的矛盾性和复杂性
- 拒绝简化的身份政治
- 承认特权和压迫的共存
创伤知情的局限
关于创伤叙事:
- 创伤不总是产生”正确”的政治
- 幸存者有权拥有复杂的、矛盾的经验
- 拒绝治疗话语的霸权
- 艾利森的”困难”幸存者叙事
阶级在女性主义中的持续边缘化
艾利森的阶级批判仍然相关:
- 女性主义运动的中产阶级主导
- 工人阶级女性的边缘化
- 新自由主义女性主义的阶级盲点
- 需要重新中心化阶级分析
文学和理论的关系
肯尼迪的论文也探讨文学在女性主义理论中的作用:
文学作为理论
艾利森的小说:
- 不只是理论的”例证”
- 本身是理论生产
- 通过叙事和隐喻进行论证
- 触及理论论文无法触及的维度
情感和具身知识
文学提供:
- 情感的复杂性和强度
- 具身经验的丰富性
- 认同和共鸣的可能性
- 不可化约为命题的知识
边缘声音的放大
文学可以:
- 给予边缘化者声音
- 传达被理论语言排除的经验
- 创造反公众(counterpublics)
- 挑战学术精英主义
可能的批评
艾利森的工作也面临批评:
个人主义?
可能的批评:
- 过于关注个人经验和身份
- 缺乏系统的结构分析
- 个人叙事能否产生集体政治?
男性化?
一些文化女性主义者批评:
- Butch/femme和BDSM复制男性统治
- 内化父权制暴力
- 对女性性有害
艾利森会反驳这是规范性假设。
种族问题
艾利森作为白人:
- 如何处理白人工人阶级与种族主义
- “白人垃圾”身份的种族维度
- 需要与有色人种女性主义更多对话
结论
凯瑟琳·肯尼迪对多萝西·艾利森《垃圾》的分析揭示了女同性恋身份政治的复杂性和”真理”在身份斗争中的作用。艾利森和其他性异端者不只是要求被主流女同性恋女性主义接纳,而是挑战了关于女同性恋性、身份和政治的主流理解本身。
通过拥抱”垃圾”身份——无论是阶级的、性的还是文学的——艾利森创造了一种激进的抵抗美学。她的工作揭示了阶级、性和真理的复杂交织,批判了女同性恋女性主义的中产阶级规范和性道德化,为后来的酷儿理论铺平了道路。
在当代,当LGBT权利运动面临同化与激进性之间的张力,当交叉性成为主流而阶级分析仍被边缘化,当创伤叙事被过度管理和规范化时,艾利森的”垃圾”美学和性异端者的斗争仍然提供了重要的批判资源。
她提醒我们,解放政治不能建立在新的规范和排斥之上,真正的包容必须包括那些”不体面的”、“政治不正确的”、“令人不适的”声音和经验。只有承认和拥抱我们运动内部的”垃圾”,我们才能建立真正民主和解放的女性主义政治。
本文由AI助手基于凯瑟琳·肯尼迪2000年发表在《女性主义理论》上的论文撰写,分析多萝西·艾利森的《垃圾》如何在女性主义性战争语境中重新定义女同性恋身份和性异端者的真理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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